第六节 词律(下)——词的用韵、平仄和对仗
与近体诗律相比,大体说来,词的用韵和对仗较宽,而平仄相对较严。
一、 词的押韵
先说填词用的韵书。按古声韵填词的权威韵书是清代戈载的《词
林正韵》,归并诗韵成19部计平、上、去声14部,入声5部。《词林正韵》原来用的是《广韵》的韵目,附录《词林正韵》简表是用平水韵的韵目标出的。可兼作近体诗用古韵的依据:近体诗只要用其中的平声韵部即可。在词韵中分作两部的,用于诗韵应予以合并。若用新声韵填词,目前可参考《诗韵新编》十八部。
词押韵的情况比较复杂。可大体分为五类:第一类是平韵格,即全词押同一韵部的平声韵字。如前引之张泌《南歌子》,其中三个韵脚字:香、凉、阳都在词韵第二部平声;三江七阳通用,此处三个韵脚都在阳韵。第二类是仄韵格。即全词押同一词韵部的仄声韵(同部上、去声可通押)。前引之贺铸《青玉案》的韵脚字:“路”、“度”、“暮”、“句”在去声七遏;“去”、“处”、“絮”在去声六御;“许”在上声六语;“户”、“雨”在上声七 。共10个韵脚跨了上、去四个诗韵,但都在词韵第四部仄声,上、去通押。第三类情况是平仄韵转换格。如《菩萨蛮》,小令44字,前后片各两仄韵,两平韵,平仄转换押韵。情调紧促低沉。词谱及范例见附录
词谱之16。王安石之作,韵脚“水”、“里”在第三部仄声上声四纸;“红”、“风”在第一部平声一东;“偃”、“晚”在第七部仄声上声十三阮;“情”、“声”在第十一部平声八庚。即垮了四个词韵部,且平仄韵转换。第四类情况是平仄韵通押格,如《西江月》,词谱及范作见附录 之26。辛弃疾之作的韵脚字:“蝉”、“年”在第七部平声一先;“片”在同部仄声十七霰;“前”、“边”仍在同部平声一先;“见”在同部仄声霰。即此类词的用韵原则是同部平、仄通押,是词押韵的特殊情况。第五类情况是平仄韵错押格。如《定风波》,词谱及苏轼之范作见附录六之43。其押韵特点是以仄声韵交错到非同部的平声韵脚之间。如苏作上片的“声”、“行”、“生”在第十一部平声八庚,但在“行”、“生”之间错入“马”、“怕”,分别在第十部仄声上声二十一马和去声二十二 。下片的“醒”、“冷”分别在第十一部仄声上声二十四迥和二十三梗;“迎”、“晴”又回到第十一部平声八庚;之间则插入第四部仄声去声六御的“处”、“去”。由以上分述可见:词韵比诗韵宽得多,但押韵方法则繁杂得多,此种繁杂有时也能给填词带来较多的用韵自由;同韵字的运用减少,较便于造句。因为起韵句是完全自由选韵的。所以,总的看,词的押韵比近体诗宽松、容易些。
二、 词的平仄句式和节奏
词的平仄因句式的长短变化而显得比近体诗句复杂。从总体上
看,词的平仄要求比较严格,这表现在很多词句的可平可仄的字比律诗句中的少,少数字(如句中领字)甚至严分四声。句中节奏的变化也要繁复些。但极大多数的词句都是律句,律句的特点是平仄交错比较规范。词中少有拗句或非律句。现将词句的平仄、节奏举例分述如下:
一字句,只有平、仄两种。可用在首句或末句。前者如蔡伸《苍悟谣》:“天,休使圆蟾照客眠。……。”后者如陆游《钗头凤》:“……一怀愁绪,几年离索。错!错!错!”又另有一字豆是词的特殊句式之一。如毛泽东《沁园春·雪》句:“望长城内外,惟馀莽莽,大河上下,顿失滔滔。”中的首句是上一下四五字句,望即一字豆或叫领字,后面跟随的四个四字句成扇面对。二字句多为平仄型,且多叠句,如王建《调笑令》:“团扇,团扇,……弦管,弦管。”但也有其它式,如辛弃疾《南乡子》:“悠悠,不尽长江万古流。”辛弃疾的《瑞鹤仙》:“寂寞,家山何在?”辛弃疾的《河传》:“柳绵,被风吹上天。”三字句即律诗句的三字尾,如毛泽东《沁园春·雪》中句“须晴日”;“俱往矣”;欧阳炯《三字令》中句“春欲尽,日迟迟,牡丹时。”四字句多取七言律句的前四字,且多为一、三不论。如毛泽东《清平乐》句“天高云淡”;岳飞《满江红》句“怒发冲冠”;毛泽东《沁园春·雪》句“唐宗宋祖,稍逊风骚”;秦观《柳梢青》中更有大量连用的四字句:“岸草平沙,吴王故苑,袅袅斜烟。雨后轻寒,风前香细,春在梨花,行人一棹天涯,酒醒处,残阳乱鸦。门外秋千,楼头红粉,深院谁家?”五字句与五言律句类同,另有一字豆加四字句的,从节奏说多是2—3型,也有1—4型。六字句也多是律句,是四字句加头节。如毛泽东《清平乐》句“六盘山上高峰,红旗漫卷西风,今日长缨在手,何时缚住苍龙?”节奏多是2—2—2型,也有4—2型的,如姜夔《扬州慢》句“二十四桥仍在。”七字句多是七言律句,节奏也类同。另有较特殊的三字逗加四字句的,如张炎《高阳台》句“到蔷薇、春已堪怜!更凄然、万绿西泠,一抹荒烟。”八字句多是3—5型,后五字常是律句,如毛泽东《沁园春·雪》句“引无数英雄竞折腰。”也有1—7型的,后七字是律句,如柳永《八声甘州》句“对潇潇暮雨洒江天。”九字句有3—6型的如苏轼《念奴娇》句“浪淘尽、千古风流人物。”有6—3型的如李煜《乌夜啼》句“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。”有4—5型的,如黄庭坚《虞美人》句“去国十年老尽少年心。”十字句罕见,如晁补之《摸鱼儿》句“最好是、一川夜月光流渚。”是3—7型,后七字是律句。十一字句多为6—5或4—7型如苏轼《北调歌头》句“不知天上宫阙、今夕是何年?”“不应有恨、何事长向别时圆?”
三、 词的对仗
词的对仗与近体诗的对仗比,相对宽松些,表现在一是固定的对
仗很少,如《西江月》的头两句:“照野弥弥浅浪,横空隐隐层霄”(苏轼)。一般字数相同的邻句可以对仗,也可不用。如柳永《满江红·暮雨初收》上片有句“几许渔人飞短艇,尽载灯火归村落。”是对仗的,而下片句“游宦区区成底事?平生况有云泉约。”就未成对仗。第二是词的对仗不严格要求平仄相反。如晏殊《清平乐》句“斜阳独倚西楼,遥山恰对帘钩。”就是以相同的平仄为对仗。第三是词的对仗常不避同字。如李清照《一剪梅》句“才下眉头,却上心头。”毛泽东《忆秦娥·娄山关》句“马啼声碎,喇叭声咽。”和“苍山如海,残阳如血。”